&esp;&esp;楼梯间的灯光昏黄又冷,像旧影片里过曝的光点。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又逐渐平息下去。
&esp;&esp;邱然嘱咐了一句“别玩太晚,早点回家”,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。那扇黑色防火门被风顶着,又慢悠悠地关上,在水泥楼梯间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。
&esp;&esp;邱易怔怔站在原地,像被那声关门声震住了。
&esp;&esp;程然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手在慢慢松开,他侧头看她:
&esp;&esp;“邱易?”
&esp;&esp;“不好意思,”她抬手抹掉眼泪,语气努力保持平静,“我哥就这样,挺烦人的。”
&esp;&esp;“是有点凶。”程然顿了顿,也不好真的讲她哥哥坏话,“但他刚才真的很担心你,好像也挺伤心的。”
&esp;&esp;邱易苦笑了一下,不置可否。
&esp;&esp;程然看她眼圈亮亮的,呼吸不稳,还在用力装没事,心疼和爱意一起翻涌起来,于是他很轻地伸手,搂过她的肩膀,把她拥入怀里。
&esp;&esp;“别太难过了,邱易。”他轻抚着她的后背,语气笃定,“你可以依赖我。”
&esp;&esp;有一瞬间,她有想要接受这提议的冲动,却还是挣开了他的怀抱。
&esp;&esp;“程然哥,”邱易没有含糊,直接道:“我刚才只是为了……和他不对付,才说你是我男朋友的。对不起,我利用了你。”
&esp;&esp;就算情绪混乱,她也还是诚实得过分。
&esp;&esp;“没关系。程然也不再绕圈,“我真的喜欢你。”
&esp;&esp;邱易怔住了。
&esp;&esp;她垂下眼睛,声音低下来:“可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。”
&esp;&esp;程然倒也不太意外,他能感觉到邱易一视同仁地把身边的同性、异性都当作朋友来对待,没有什么暧昧的细胞。而她对朋友是相当好的,有侠义之气。
&esp;&esp;“那也没关系,等你知道了我们再来谈这个。”&esp;程然说得平静又真诚,他试图缓和气氛,“对了,我给你的攻略看到哪里了?”
&esp;&esp;邱易却没有接话,她抬起头,对上他的目光。那里面没有失望,没有占有,也没有指责,只有笃定的耐心。
&esp;&esp;她想抗拒心底那恐怖情感指向的方向。
&esp;&esp;邱易望着他,像是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,问道:
&esp;&esp;“我可以试着和你恋爱吗?”
&esp;&esp;程然甚至没想到邱易会这样表达,直接到让人措手不及,却又很难拒绝。他呼吸停了一拍,然后才慢慢弯了弯眼睛。
&esp;&esp;“可以。”
&esp;&esp;邱然走出网吧时,街上的路灯正好纷纷亮起,广场上的喷泉音乐放着经典的圣诞单曲,年轻的情侣在寒风中或相拥嬉笑。
&esp;&esp;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邱易和程然紧扣的手,以及她拒绝的眼神。
&esp;&esp;邱然点燃了不知第几根烟,歌曲也正好进入第二段。
&esp;&esp;cae&esp;i&esp;jt&esp;want&esp;you&esp;here&esp;tonight&esp;holdg&esp;on&esp;to&esp;&esp;&esp;tight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上次和邱易吵架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已经和死了一次差不多。而这次,邱然发现尸体果然是没感觉的,他只是麻木,丧失了痛感。
&esp;&esp;他有病。
&esp;&esp;邱然在心里给自己下诊断。
&esp;&esp;是过度控制病,是明知道应该放手,却放不下的病。
&esp;&esp;风吹过,他掐灭烟头,迈步往另一条街的方向走。他知道这附近有一家还挺有名的酒吧。邱然其实从来不喝酒,医学生都知道酒精的危害是无关剂量的,但他今天有这样的心情。
&esp;&esp;又有时机,毕竟邱易估计又要玩到很晚才会回家。
&esp;&esp;他推开门。
&esp;&esp;吧台上方挂着暖色的射灯,角落里放着低沉的爵士乐,连调酒师都是慢动作的。
&esp;&esp;邱然走过去,随口点了杯烈酒。
&esp;&esp;那酒入口时没有任何缓和,也没有层次,只有冲击。他喝完一杯,没有什么反应,又点第二杯。接着是第叁杯。

